□萬輝華
40年前,我參加工作后,在單人宿舍,一度與人合住,在自己一側的地方,安置了一個書架,請樓上善書法篆刻的室友,書了一個叫“苦竹齋”的模額,貼在墻上,儼然像一個書齋。雖然書不是很多,但是我很喜歡購雜志,加上單位圖書室訂閱了幾十種文學和社科期刊,下班時,捎上幾冊帶到宿舍。因此,愛讀書的朋友喜歡到我的室內閑坐聊天,走時,借上一冊雜志或一本書。
后來,由于遷到50平方米的宿舍,把“苦竹齋”這張紙揭下來,又請任美術老師的友人,畫了一幅紅梅中堂,貼在逼仄的住房。因住在五樓頂層,夏天極熱,來宿舍聊天的朋友少了許多。我倒是不怕熱,在斗室內,光著膀子,揮汗如雨,寫出了一篇篇的散文、書評。某一年,賺了稿酬8000多元,要知道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,對于我來說這是一筆不菲的收入。為此,在宿舍走廊上自燒菜肴,請文友喝了一回“慶功”酒。
到2000年1月,我遷進了安居小區,建筑面積90多平方米,終于有了一間真正意義上的書房。擺4個書柜,仍放不下,只得把兩個書架,放到客房里。這時,大約有了3000多冊書籍,加上期刊,約有5000多本,因此我被評上了“岳陽市首屆書香之家”。可是,是年秋天,我從郊區調入市區剛創辦的《長江信息報》工作,白天在編輯部辦公,遇上值班,晚上常常忙到凌晨才回家,我這個書房,也只有雙休日才派得上用場。因書房坐北朝南,陽光甚為充足,坐在室內寫作,一桌的陽光閃爍,筆在紙上沙沙作響,如蠶咬桑葉般清脆,一篇千字文,個把鐘頭就寫畢。大多數文章,是為本報所寫,偶爾給《中華讀書報》《湘聲報》等報刊雜志投稿,每月有幾張稿費單飛來,讓我買書又來了資金。
這時,我在報社的辦公室也設了一個書架,陳列了一些工具書和政策法規類的書籍,偶爾有文友贈送的著作,也擺在架子上,抽空翻閱一下,為寫書評作依據。因自己編輯了一個讀書版,跑書店成了工作分內之事,每月要買幾本書籍,雜志也是好幾種。讀畢的書籍,仍舊帶回家中書房,不久,書柜被塞滿,客房里書架和書桌也被堆滿了。昔日在企業工作相熟的文友,知道我回了家,也約好到我書房喝茶聊天。
我的書房沒有線裝書,沒有什么秘笈,最貴的書也不過幾套上千元的,如《左宗棠全集》《郭嵩燾全集》都是托岳麓書社的編輯所買,十幾冊,標價不到2000元,給我打了折,也才幾百元。
2018年秋天,我把家從郊區遷到市區中心,書房由一間變為了兩間,一間在樓上,一間在地下室,樓上的書房,二十個平方米,樓下的也是。樓上的陳放湖湘文庫,魯迅、沈從文、錢鐘書、李澤厚等中國文學大家,西方文學、文學理論及社科著作。樓下書房有岳陽籍作家、學者贈送的近300冊書籍和現當代文學、新聞、歷史、自然科學等方面的書籍,還有4000多冊雜志。2023年我退休后,在地下書房待了一個多月,每天工作半天,因夏天地下書房蚊子頻頻光臨,沒有裝空調,坐久了熱得受不了。我用筆把藏書分門別類做了登記,到目前為止藏書近萬冊,地下書房也裝滿了,我用紙箱裝了兩百本移到老家的房子里去了。
我的書房收藏著工作以來四十多年的日記,我發表文章的剪報,我的相冊,甚至還有幾十本樣刊,以及訂閱了四十年的《讀書》《收獲》雜志。我自創作至今仍舊訂閱《中華讀書報》,過去自做合訂本,如今碼在一起也是一人多高了。還有我從事新聞工作30年的榮譽證章。
這些都不值錢,卻見證了我的閱讀、寫作和生活。